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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5节 (第3/3页)
里,她心不可抑制地颤动了一下,想起前世她仓皇去见阿爷最后一面,阿爷衣袍上的大片血迹,把阿爷的脸庞衬托得像纸一样惨白。 滕绍面色大变,女儿这所谓的“梦中事”,竟一下子刺中了他心底最隐秘的忧虑,彭思顺身体每况愈下,早在两年前就正式把淮西道的庶务交给长子彭震打理,彭震治兵不输其父,两年来淮西道愈发兵强地沃,如今朝野内外都知道彭震是淮西道实际的领兵人,只等朝廷一纸公文,彭震就能顺理成章成为淮西节度使。 彭震主动缴纳各项赋税,对朝廷可谓忠心耿耿,一年前,滕绍麾下的将领往关外运送淮粮时在原州抓到了一位回纥细作,一搜之下,竟在细作身上搜到了大量马匹交易的钱票,顺着往下一查,滕绍才知这几年彭震一直暗中向回纥人购买马匹,彭震自己从不出面,借用的是南诏、渤海等小国的名义,碰巧那位将领认得交易的“商贩”是淮西道某位将领的妻弟,才确定买马的是淮西道的人。 淮西道麾下已有十来万兵士,足以雄踞一方,暗中扩充兵力是为了什么,不言而喻。 可光凭这一点,无法断定彭震有谋逆之心,若是贸然上奏,朝廷未必会采信,淮南道与淮西道相互防遏,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指责彭家有不轨之举,说不定反而会引来朝廷对他滕绍的猜忌。 但若是让人往下细查,彭震治兵严苛,淮西道如今犹如一块铁板,要想掌握实际证据,就必需深入淮西道的腹心,真如此的话,难保不会打草惊蛇。 因此他虽暗中防备彭震,却迟迟没能定下妥当的应对之策。 滕玉意一边说一边观察阿爷的神色,她本以为阿爷听了会不以为然,没想到阿爷震惊归震惊,更多的是沉思。 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,阿爷会不会也早就怀疑淮西道有异心?有可能,阿爷说不定还暗中提醒过朝廷,所以前世朝廷下旨征讨时,彭震那伙人第一个对付的就是阿爷。 那晚黑衣人闯入府中夺她性命,会不会因为她是滕绍的女儿? 不对,阿爷之死震惊了整个朝野,圣人悲痛之下,下旨日夜追凶,镇海军的将士们一心要为主帅报仇,更是没日没夜帮着朝廷搜捕,没过多久,长安就被翻了个底朝天,凡是来历不明之人,几乎都逃不过明审暗查,亏得这样铺天盖地的搜查,才很快把长安的彭家逆党一网打尽。 黑衣人是在那之后闯入滕府的。 当时京中的彭家余党已被清扫干净,朝廷大军也已经开拔,彭震忙着应战,能不能有闲暇对付她都难说。 就算真是彭震派来的,这帮人费尽心力重新潜入京中,聚集那么多懂邪术的武艺高强之辈,冒着被全城抓捕的风险,就为了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子? 想来想去,她还是觉得黑衣人是冲着府中的某样东西来的。 那晚杀她的黑衣人,或许根本不是彭震的附逆。 她回想那浑身散发着森冷气息的黑衣人,下意识把目光投向书案后的多宝阁,那里藏着南诏国的一叠信,封皮上署名“邬某叩上”。 那封信既像一个谜团,又像横亘在她胸口的一根刺,今日已经同阿爷说到了这一步,那还犹豫什么? 滕玉意心绪纷乱,滕绍也没好到哪儿去,别的也就算了,朝臣造反的事女儿绝不会胡诌,阿玉说她可能会被黑衣人害死,难道这事有可能发生么?他心乱如麻,起身在屋中踱了几步:“你说你被一个黑衣人害死,究竟怎么回事。” “我梦到阿爷死后,一帮黑衣人进府中杀我,那些人像是冲着阿爷的书房来的,阿爷书房里藏着一叠南诏国寄过来的信。” 滕绍脚步猛地顿住,他的脸上,刹那间闪过震骇、耻辱、怀疑等表情,仿佛是被人迎面甩了一个耳光,又像是突然被人当胸刺了一剑。 滕玉意即便做好了心理准备,看到阿爷这幅神情仍旧暗吃一惊,阿爷像是被人捏住了心,整个人都冻住了,她简直能听见阿爷胸膛里剧烈的心跳声。 她屏息了一瞬,冷静地开了口:“阿爷,那些信是谁写的?” 滕绍脸上几乎看不见半点血色,就那样定定看着女儿,除了他自己,没人知道这些信的存在,原本他将它们带在身上,近来因为屡屡进宫,他怕出差错就亲自在书房里的多宝阁做了个暗格,但他还没来得及把那些信放入其中。 也就是说,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多宝阁有一个暗格,更不会知道他即将在里头存放一批信。 听了女儿这番话,他震骇到无以复加,难道世上真有所谓“预知后事的梦境”?!否则女儿怎能预知他下一步要做什么。